以前称之“肖厝”,现在则叫“泉港”。这些年,或于报章杂志,或于招牌路标,甚而只是身边有人不经意地谈起,无论走到哪里,这两个词语,总能第一时间抓住我的眼球和我的听觉。关于它的一切,都会引起我的兴趣。因为它在大泉州焕发的耀目光彩,也因自己是土生土长的泉港人。这是一种天然的亲密牵绊,似追于身侧的影子,或长或短,或浅或淡,见着光,它就跳了出来。
邓小平同志的南巡讲话,漾起一池春水。1998年,正是我踏入新闻报业的第一个年头。从彼时起,清源古郡多堪纪,刺桐乡里观山海,开始了我跑泉州、写泉州的生涯,自然也就把目光投向泉北这片热土。
先贤宏志,擘画蓝图。1917至1919年,孙中山倾其毕生学识著《建国方略》,系统地抒发自己的建国宏愿和构想,在中国近代思想史产生积极而深远的影响。其中的《实业计划》部分,他设想的建设沿海商埠和渔业港中,便把湄洲港(肖厝港)设为15个渔业港之一。由此见得,在伟大先驱眼中,湄洲港(肖厝港)的优质天然港口条件实应善加运用。时光跨越百年,则现时本地生发的变化,恐怕要大大超出中山先生的想象,此等创设,亦足慰藉先贤之英灵。
“叆叇卿云瑞气浮,水天掩映似仙洲。”从湄洲港(肖厝港)的地形海岸线看,显然古称灵愿的湄洲岛之功可谓大焉。在这个大体呈双手环抱状的港口外端,湄洲岛恰似一扇屏风,纵列海上,葱茏毓秀,无畏地遮拦着自台湾海峡袭来的大风大浪,令港口尽得波晏浪平。也因而,神女妈祖道临湄洲,广庇行海船民,传闻利泽至今在,千里危樯一信风。
越过湄洲岛,一处枕山襟海、雄迈壮阔的大港湾显现于前。计算今日泉港区的海岸线,其长56公里,约一半为深水岸线,海域宽,航道深,通常达12-20余米,常年不冻不淤,且具有优良大港的隐蔽、风浪小、避风条件好等特点。难怪中山先生卓有远见地列其为重要渔港。
然而,长期以来,泉北的天赋姿容却无由得见。靠山吃山,靠海吃海。人们多惯于在土里刨食,所谓“一季番薯半年粮”。至于拓海为疆,依海而兴,尚称有心难为之事。记得上世纪90年代初,走进山腰,那还是石板路铺就的小镇主道,仿佛自然生长的低矮店铺挨挨挤挤着,杂乱的线缆披挂在灰白的电线杆上。彼时山乡大地上的僻远小镇,这样的风景比比皆是。归根结底,在于其传统经济形态,小农种植和简单渔业决定了人们的收入结构——先填饱肚子,再谈发展,有限的消费需求终究支持不了太大的城镇商业。
改变悄然而至,1993年,一辆辆推土机开到了海边,红黄的土地平整出来,脚手架也立起来,福建炼油厂开工建设了。多年以后,我们方始明白,这是一场巨变的先声:硕大的球状、圆柱状钢铁巨构,蜿蜒往来的金属管道,将重塑这里的许多岸线风景。之后,绵延大地上的村居、街道、农田、河流等等,也将迎来它们各自的蜕变和新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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